李殷殷没有躲开。
更没有反击。
她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，任由刺目剑光当头落下。
她也果然没被劈成两半。
甚至，毫发无伤。
她睁眼，看着站在光里的人群。
都是人类修士，穿着道袍，执着剑，对她这霍乱人世间的妖狐是恨之入骨。、
便是不论个人爱恨，妖狐祸世，他们原本也该处之而后快。
除妖，向来都是修士的职责。
而这也不过是个幻境。
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。
——却并不代表恶意仅此而已。
毕竟她还在游乐园里，在乘坐着机动游戏。
但凡她真的是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，或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，直接催动法术甚至妖火……或许就在今晚，这一处游乐园，连带着执礼中学，就会一起上社会新闻。
内容大抵就是，学生秋游时，游乐场内设施发生爆炸，场内游客，无一生还——她兴许还是能活下来的，只是在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之后，人类社会必不会再容她。
至于有心无心？
那从来都不重要。
故而现在，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，等待幻境散去。
她不会被激怒，若她会被这样的伎俩激怒，她便不是李殷殷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李殷殷忽然听见了一声笑。
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声笑，但若叫李殷殷说，她便只能给出一个词。
装神弄鬼。
确实是装神弄鬼。
那声笑之后，李殷殷面前的场景变了。
那一群对她喊打喊杀的人类修士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，依旧是人类修士——却只有一个。
还是她十分熟悉的人类修士。
叶槿。
此刻的叶槿依旧是一副学生模样，穿着他们一班的班服，脸上也依然是温和友好的笑意。
曾经，李殷殷确实没想到这小孩也是个修行者。
而如今，看见了叶槿手执长剑的模样，她又忽然觉得，这小孩确实该是个修行者。
她终于知道最初相见时候，叶槿身上那份难以形容的“漂亮”来自于哪里。
是他的气质。
拿着剑的叶槿，就算不服术士冠带，都有一种浸透到骨子里头的风雅。
叶槿手上那柄剑也很漂亮，不难看出是一柄宝剑。
而在幻境里，这柄属于叶槿的、正握在叶槿手上的宝剑，正正好穿透了她的胸膛。
她感觉不到痛，却能看见，自己衣襟前洇开了一片血色。
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蔓延，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仍在跳动——贴着剑刃在跳动。
她看着叶槿，而叶槿依旧在笑，看上去，跟平常跟她讨论题目的叶槿，别无二致。
脸确实是好看的。
再然后，在叶槿身后的地方，也出现了一个人，看上去是个老人。
李殷殷看不见他的模样，却能听见他的声音。
他说：“小槿，你终于下定决心斩这妖女，为师甚是欣慰。”
“如今你该知道，杀妻证道，其实也不过那么回事。”
李殷殷原本还打算往后听听，听到这儿整只狐狸差点炸毛。
杀的什么玩意儿证道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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